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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丽丽丝·艾利斯特克

第一章 丽丽丝·艾利斯特克

肮脏的天花板,已经开始腐败的顶梁柱,发霉的墙体,摇摇欲坠的窗台,以及寥寥无几,有缺损的老旧家具。唯一完整的是她睡的床和床前的镜子。

这就是丽丽丝·艾利斯特克记忆开始的地方,一间破烂小屋中的一间房。那时的她还不是丽丽丝·艾利斯特克,只是丽丽丝而已。不对,恐怕连丽丽丝都不是,因为她没有醒来之前的记忆。

“大小姐,怎么了?是不是马车太过摇晃,让您感到不舒服了?我去让车夫把速度放慢点。”

向丽丽丝搭话的是一名女仆,她名叫玛莎,有着一头漂亮的金色头发,堪比贵族家大小姐出色的面容,以及完美的家政能力。

“不,不是,我只是稍微想起两年前的事罢了。”

两年前,只有十一岁的女孩在那间废弃了的房间醒来。

她在那块镜子上看到的是一个披着黑色长发,有着红宝石般美丽双瞳的可爱女孩。

尽管自我这个概念对忘记一切的女孩很重要,但在那之前,受到本能的驱使,对周围环境的恐惧感占领了女孩的内心。然而不知为何,女孩的头脑却十分冷静。理性与感性的斗争,其结果是女孩哭了,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流了出来,但也仅此而已,她并没有嚎嚎大哭。

就在此时,这位名为玛莎的女仆闯了进来,她一把抱住正在哭泣的女孩,用手抚摸她的后脑勺,安慰她。

很奇怪,这位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的拥抱却让丽丽丝感到一丝安心,她的情绪慢慢地平稳下来。

待女孩完全冷静下来后,她女仆那里了解到了她的身世,她的名字和女仆的名字。没错,重要的是后面两项。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自己那陌生的贵族双亲已然去世的时候,丽丽丝心中没有任何感触,更别说什么悲痛欲绝,痛不欲生了。

也许是因为自己失忆了。

但在得知女仆的名字时,丽丽丝却感到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亲密感,再加上刚才那种安心感,让丽丽丝有种这位女仆是自己另一半的感觉。不过也许是雏鸟情结在作祟,丽丽丝冷静地思考到。

“自己为什么会失忆?”这个问题丽丽丝理所当然地问了。

因自己双亲在人魔大战中立下很大的功劳,所以遭受了许多敌人的憎恨,即便是在战争结束,他们已死的现在。所以他们中的一些便绑架了丽丽丝,打算让她代替已逝双亲偿罪。虽然在士兵的帮助下被救出,但魔法还是对丽丽丝的精神造成了损伤。

魔法吗......

“别担心,大小姐,医生说魔法的效力会随着时间而减弱,玛莎相信您一定会恢复的,在那之前,就由玛莎来照顾您吧。”当时的玛莎如此说道。

而实际上,玛莎做的远比这多。

两人在那之后经历了一年的漂泊生活,一名十八岁出头的年轻女仆和一名十一岁左右的小女孩,从被战争破坏殆尽的北方一路向南,且不说那横行的魔兽和强盗,就连基本的三餐都很难保证。若不是玛莎,恐怕丽丽丝早就死在了北方。

“两年前......真是抱歉,大小姐,玛莎不才,让您受了那么多苦。”玛莎慌忙道歉。

“不,不,我没有责怪玛莎的意思,倒不如说我很感谢玛莎,多亏了妳,我才能活到现在,而且,现在的父亲大人不也是玛莎去联络的吗?”

至今没有结婚的巴拉诺·艾利斯特克是丽丽丝父亲的挚友,也是同生共死过的战友,实际上他这条命就是丽丽丝父亲救下来的。所以在从玛莎的信件那里得知救了自己一命的挚友的遗孤遭遇如此悲惨之事后,巴拉诺即刻动身前去北方,而在确认了丽丽丝身份的那一刻,巴拉诺便将丽丽丝收为养女,这也是丽丽丝现在被冠上艾利斯特克这个姓氏的原因。

作为巴拉诺的养女,丽丽丝已经在艾利斯特克家生活了一年多,因此无论是贵族的礼仪和责任,还是艾利斯特克家治下的罗林的习俗,她都有了一定程度的理解。

在罗林,确切地说是在南方,年龄达到十三岁,要成年或是已经成年的少年少女们都要前往神殿接受洗礼,参与成人仪式,正式成为一名成年人。虽说各地有所不同,但基本都会定在初夏的某个日子。

丽丽丝的十三岁生日也在今年,因此她也离开府邸,乘坐马车前去位于平民的神殿。

“差不多到了。”车夫说道。

从马车车窗向外看去,是排成长队的平民们,他们大多数都是全家出动,为即将参加成人礼的家人献上祝福,以及亲眼见证这一令人激动的时刻。虽说一个家庭通常都有很多个孩子,但要判断哪个是要参加成人仪式的孩子还是很简单的,他们通常都经过悉心打扮,穿着较新的衣物。

丽丽丝看到了在人群中两名长相相像,都穿着新衣服的男孩。毫无疑问他们会是今年的亮点之一,因为平民中很少有双胞胎出生,就算出生了,也有很大可能因家庭无法支撑的原因将其中一方舍弃。

但在看到亮点的同时,丽丽丝也看到了那群在队伍末端的孩子。

他们面容消瘦,衣衫褴褛,身上还沾满了泥巴,虽说头发还是有用水冲过的样子,但不管怎样他们完全不像其他人,根本看不出他们是来参加成人仪式的。

战争孤儿。

作为领主的女儿,丽丽丝对城内的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她知道罗林有一家没人资助的孤儿院,那里是罗林专门‘处理’战争孤儿的地方。这次战争伤亡惨重,不少家庭因此支离破碎,许多孩子变成了孤儿,而他们的唯一去处就是孤儿院。

饥饿,疾病一直在困扰着孤儿院,大多数孤儿根本没有希望活到成人,也就是说,那群小孩就是比较‘健康’,能够活到到现在的‘幸运儿’。

考虑到这座城市长远的未来,丽丽丝也曾经向巴拉诺提议给孤儿院拨款,但却被巴拉诺巧妙地将话题转移了。

“大小姐,您在担心什么吗?”玛莎突然问道。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看您表情十分凝重。”

“是吗?不算在担心什么啦,就是在想父亲大人会给我准备什么样的成人装。”

“老爷的话一定......嗯,希望不要是军服吧。”玛莎苦笑道。

“希望如此吧。”丽丽丝苦笑着说道。

虽然军服也不错,今天还是算了吧......

虽然是一名女生,但丽丽丝却像男孩子一样喜欢魔法,喜欢剑术,更重要的是,她有着一股战斗的热情和天赋。在和玛莎两人旅行,前往南方的途中,丽丽丝自学了强化魔法,并用一根木棍打断过强盗的腿。

于是在和巴拉诺谈及自己的愿望时,丽丽丝表示希望成为一名魔法师。

“魔法师吗?为什么不是战法师呢?爸爸觉得丽丽丝妳很适合用剑,而且相比于魔法,妳不觉得剑术更踏实,更有安全感吗?”

“老爷,恕我插嘴,丽丽丝大小姐可是一名女性,难道您真想让她和一群大老爷们一起拿着刀剑,大叫着冲向敌人吗?”玛莎将奶酪放到餐桌上时开口道,“而且,就算抛弃形象不谈,您不觉得在后方的魔法师远要比前方的战法师安全吗?”

“战法师才不是......算了,妳说的也对,丽丽丝还是当魔法师比较好。”

自从那天以后,丽丽丝获得了进入艾利斯特克家藏书室的权力。虽说艾利斯特克家是新兴贵族,藏书不多,但对于丽丽丝这种魔法初学者来说,需要的书已经足够了。

但也是从那天开始,巴拉诺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堆女性军服,说是什么要让丽丽丝提前习惯,让她在平常的时候和与老朋友(巴拉诺的)的会面场合里穿。幸运的是,丽丽丝对此并没有感到厌恶。

回到现在。

在到处都是低矮茅房,充满屎粪臭味的平民区中,那被靓丽围墙围住,由石砖砌成,还施加了守护魔法的神殿显得格外耀眼。

一般的平民只有在今日这样的特殊日子才能进入神殿,而且在进入之前,还得在那神殿前的两座喷泉前用水来净化身体,以及向生命之神祷告一番才可进入。进入之后还只能在大厅待着,等待神官或巫女的指示才能进入洗礼室。在做完这些麻烦的事情后,才会进行成人仪式。

不过对于贵族而言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像艾利斯特克家这样的领主阶级完全可以直接进入。不同于平民,贵族有专门的洗礼室,并且负责主持成人仪式的人通常是神殿长或神官长。

马车停在了神殿后门,那里早就有着两名青衣巫女在等候,她们负责将丽丽丝带到神殿的准备室中去。

“领主大人为您准备的服饰已经放在里面,我们就在门外等候,待您的侍女为您换好后呼唤我们即可。”两名巫女在留下这句话后便从房间里退出去。

“那么......”

玛莎看向屋子中的三个假人。

旁边两个是纯白底色,绣有金色肩章,符合丽丽丝身材的魔法师西礼服,除了布料颜色外,没有任何差别。虽说制作用心,但完全不适合现在穿。

而中间的是一件纯白的抹胸公主裙,相对军装来说比较符合现在的需要。只不过,对于丽丽丝这个仅有十三岁的少女来说,并不适合穿抹胸类型的衣服。

丽丽丝已经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好了。

“咳咳,大小姐,”沉默片刻以后,玛莎生硬地开口道,“这件公主裙您意下如何?虽然,额......不管怎么说都比军装强......”

丽丽丝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坦荡的胸部,深吸了一口气。

“就如玛莎所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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